第289章 火蛾黨21
不管如何,朱顏都堅定了要為潘馳找到解藥的心思,不忍看潘馳這副模樣,喂他喝點水,思索著離開。
莫謙之沒走,那麽陳火蛾應該也沒走,也就是說,來羅敷也沒走,那就有希望。
這麽明目張胆用此毒,根本不懼讓他們知道,背後肯定有陰謀。
朱顏找沈渡商量,沿途遇到景林,景林言語一番,朱顏記下,進去後見沈渡坐在桌旁,地圖依舊展開放著,但他本人沒有再看那地圖。
「你在想什麽?」朱顏輕聲問著,也在桌旁坐下,見茶水也涼了。
「營州的男丁能否對抗莫謙之的人。」他的目光從虛無轉移到朱顏的臉上,語氣沉重。
這個想法或許有些瘋狂。
那日堂上審問莫謙之時,營州老百姓便十分袒護他,若是想讓這些男丁對抗莫謙之,恐怕是癡人說夢。
不等朱顏回答他,他就自己回應:「不現實,對吧?莫謙之在屠城前的確是個清官,深受百姓愛戴。」
十六歲的莫謙之,隻身在長安城朱雀大街上一路跪爬去女帝面前,給沈父沈士傑喊冤,即使女帝以砍頭相逼,他也不肯退縮,後被女帝賞識釋放,科舉高中狀元。
之後,卻被安排到營州這種偏僻的地方做官。
「當年被安排到這營州,他只被封了個司馬,可他踏實肯干,一路升至刺史。」沈渡說著,自己都覺著有些不可思議,明明他如此恨女皇。
「期間更是帶營州官兵擊退來犯蠻夷,保住了大周西部大後方,被女皇嘉獎。」
朱顏聽罷,稍稍一愣,這樣的人竟然也會起兵謀反。
「世事變遷,我不也變了麽。」沈渡自嘲笑笑,沒再繼續這個話題,「潘馳如何了?」
朱顏收回分出去的心思,搖頭,將所見潘馳情況和盤托出,說出自己的疑問。
沈渡沉吟片刻,道:「你所想無差,若說他們沒有陰謀反倒難信,說不得,我們前腳離開京城,來羅敷後腳裝扮成陳火蛾就跟著來了,陳火蛾死而複生出現在京城的事,營州地處偏遠並不知曉,所以無人對陳火蛾出現懷疑,而他明目張胆用『破繭成蝶』叫我們知曉,背後算計只怕不少。」
「須得從長計議。」
朱顏也是此念,但:「潘馳中毒不可耽誤,少不得要勞煩你與那廝打交道了,就當作我欠你的人情。」
這話把沈渡氣笑,挑起朱顏下巴:「你為了潘馳要欠我人情?說的倒是你與他一家似的。」
那黑眸逼迫人的很,朱顏訕笑:「沒,沒這意思。」
沈渡細細端詳一番,這才作罷。
依目前的狀況看來,情勢嚴峻。
如今沒有援軍,不論在這裏坐多久也不會天降神兵,反倒會把身子給熬壞。
「你沒怎麽吃東西吧?」朱顏看著他略顯憔悴的面容,心道他今年也不過二十有三,潘馳只知遊山玩水混個神探虛名到處逍遙自在,可沈渡卻一肩扛起了保家衛國的大任。
一把將地圖收起,趴在桌上偏頭看著他:「這怎麽行?你把身子搞壞了,這個營州怕是無人可保了。」
沈渡只盯著朱顏搖頭,朱顏這幾日也憔悴很多,本該妝面得體相夫教子無憂無慮的年紀,跟隨他卻……
見沈渡如此固執,朱顏也來了執念,非叫沈渡吃上飯不可。
這般想著,朱顏站起身來,不等沈渡反應過來便朝著外邊走去。
「你等著,我去去就來。」
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,帶著少女的跳躍,沈渡無奈笑笑,便在桌旁稍稍打起盹來。
因為會得不多,朱顏最後決定炒幾個自己的拿手菜,只希望沈渡不會滿嘴嫌棄。
忙活好半天后,朱顏端著木托盤走進來。
正巧看見他撐著額頭合著眼,於是輕輕地把托盤放在桌上,卻還是把他吵醒了。
沈渡淡淡一笑,看向那還冒著熱氣的幾個菜:「我能理解成這是你給自家郎君做的菜嗎?」
接著就看見她耳根泛紅,一面低著頭把菜端出來放在桌上,嘴裡還念念有詞:「別貧嘴了。」
可沈渡卻沒有拿起手旁的木筷,眼神一直在朱顏的身上。
本是到營州來探案的,全然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舉,還把她牽扯進這是非之中。
一想到這,沈渡的心裡就不由得愧疚。
看他一直不動筷,朱顏有些無奈:「怎麽不吃?不合胃口?」
「本是沒有胃口,可既然是夫人親手下廚,」他說著便拿起那木筷,「夫君怎麽可能不賞臉?」
朱顏也是拿起木筷,忙活了許久,倒是也覺著有些餓了。
還沒怎麽動菜,便聽見外邊有人朝著這邊奔來的聲音。
果真,那聲音越來越近,接著就看見景林手持佩刀跨進門來:「大閣領,廣春堂現如今已經人去樓空,沒有找到解藥。」
語罷,他微微擡眼看向正和諧相處的二人,意識到自己來得似乎不是時候。
朱顏愣怔,多看了沈渡幾眼,心頭暖意上頭,沒想到沈渡早就差人去尋解藥了,她還……
沈渡皺眉:「怎麽會找不到?」
景林一時回答不上來,但內衛府的人的確在廣春堂搜尋多日,卻不見一點有關「破繭成蝶」的事物。
這奇異的毒就像是沒有出現過一般。
「有查看過暗室之類?」沈渡道。
景林點頭:「我們查過所有暗室,暗格,都沒有找到與這毒有關的一切東西。」
「只差把廣春堂地皮整個掀開了看了。」
屋內一時沒了聲音,格外寂靜。
沈渡面色陰晴難定,景林也不好離開,只得繼續在那裏站著。
朱顏也失了胃口,緩緩放下了木筷:「陳火蛾陰險狡詐,自然不會把毒放在廣春堂,這不怪你。」
景林就差抱住朱顏好好哭一場了。
注意到她的動作後,沈渡擡手讓景林出去,也跟著放下木筷。
想到潘馳所傷皆因為自己,朱顏心裡就過意不去的很:「如果沒有安排秀秀去照顧他,可能他就不會中這毒了,早知當初就親自去照看了。」
哪怕是沈渡一味反對也不能走開。
「胡鬧。」沈渡變臉,「你是我的夫人,怎能去照料別的男子?」
「可他是因我而傷,如今生命垂危,」朱顏低喃,「我此生最怕便是欠人情。」
這話聽著就順耳多了:「你先別著急,總會有辦法。」
朱顏微微搖頭,心中的愧疚愈加強烈。
「你放心,你這人情,我定替你還了。」